公办与民办校同招：减负与公平能否双赢

原标题：公办与民办校同招：减负与公平能否双赢

刘远举/文 最近，上海、南京、杭州等城市，都公布了自己公民同招、电脑派位的规则，即，民办校与公办校同期招生，一律对口或摇号。新政引来家长与社会的关注。由于公民同招的政策下，进入民办要靠运气，学生的成绩、素质没用了，所以，也出现了一些反对的声音。

家长想自己的孩子去好的民办学校，是为了追求更好的教育资源。但这只是表面目的，更实质性的目标是，让自己的孩子在竞争中胜出。所以，重要的不是学到什么，而是竞争与排序。其实，学校有两个功能，第一，教授知识，第二，考核、排序、筛选。然后，选拔人才输送给社会。

所以，所谓的追求优质教育资源，其实追求的是排序名次，那么，显而易见，排序永远是1、2、3这样排下来的。永远不可能有排序的均衡，也就永远不可能有所谓“优质教育资源的均衡”。就像以前大家上个本科就很好了，后来要重点，再后来要硕士，享受的教育资源更加优秀了，学历也越来越高了，但焦虑并没有缓解，反而更大了。连4岁孩子的家长都要开始焦虑。

这个现象，是由于中国的教育系统。

中国的教育系统是一个环环相扣的系统。想在职场中有一个好的开始，必须要有高学历，要上好大学。在中国的教育系统中，想上一个好大学，就得上好高中；想上好高中，就得读好初中；以此类推，就得上好小学、好幼儿园。所以，现在考幼儿园，幼升小，小升初，都是家长和孩子的难关。

这个系统，使得压力的传导非常高效。比如，美国高中生需要很努力，但小学可以放松一些，但在中国，你如果不从小学开始努力，你根本就上不了好的高中。这就是老生常谈的学习负担重问题。降负降不下来，就是因为这套压力传导机制还在。

即便我们退一步，不谈负担，这些孩子大多数要当这场教育军备竞赛的炮灰。

按照2016年高考生于1998年出生计算，1998年出生人口约1950万，2016年985录取总人数18.7万，比例约为每105个人里出1个985大学生。也就是说，中国现在同龄人中，能进985高校的比例不到1%。考虑到后天培养，孩子的性格，自制力，是否好强刻苦等等因素，可以放大一点，把范围放大到10%，智商不能进入这个范围的，上985的希望真的不大。

但是，孩子的天资，在小学阶段，其实是看不出的。一些孩子，又能玩又能学好，但另一些孩子，家长逼一逼，也能学好。差距不大。

但差距最终还是会出现的。我们可以观察到一种“梯次掉队”的现象。比如，我们常常看到，小学三、四年级的时候，因为数学变得抽象，有一些学生成绩突然下降；再往后，到了初二、初三时，随着代数、几何的引入，又有一批跟不上；再到高中，物理抽象化程度加大，又有一批掉队。

这些最终掉队的人，在此之前的近十年时间，都白费了。并不是说不要努力，而是说，在合适的时候努力，是一个更好的选择。在这之前，大家都减少竞争，过一种相对正常的童年，待到课程变难，孩子已经13、14岁，可以承担一点压力了，再开始竞争。

竞争的压力难以避免，但我们应该尽可能地延缓它，使之尽可能地少传导到幼年。一个4岁的孩子，就要为幼升小拼命学习，这是残酷的，甚至是反人性的。

所以，高效的政策是，在低幼年级抑制竞争，然后，在初中放开竞争。

去年7月8日，中共中央、国务院印发《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》。此次《意见》对当下幼升小最直接的冲击就是，明确规定了：“民办义务教育学校招生纳入审批地统一管理，与公办学校同步招生;对报名人数超过招生计划的，实行电脑随机录取”。

从更大层面上看，这是对十八大发布的《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》相关内容的贯彻执行。《决定》提出“统筹城乡义务教育资源均衡配置，实行公办学校标准化建设和校长教师交流轮岗，不设重点学校重点班，破解择校难题，标本兼治减轻学生课业负担”。

这个政策，减弱了教育体系的传导压力的效率。减负是立竿见影的。比如实行民办学校抽签入学之后，所有的幼升初变得毫无必要了，相关生意几乎一夜之间就消失了。同样的，初中实行抽签入学的话，小升初的压力也会立马消失。

不过，很多家长不满意。这很好解释，现在民办学校等机制，越来越注重家庭投入，不管是金钱上，还是社会关系上，学生自身资质占比例越来越小。一个智商更高的儿童，由于父母不能送他进一个好的幼儿园，最终，在环环相扣的体系中被淘汰，被另一个资质更差的孩子取代，进入一个好大学。这实际上强调了家长资源的权重，增强了世代间的优势传递，增强了阶层固化，对整个国家而言，不利于人才的选拔。

但是，应该看到的是，在义务教育阶段的低幼年级，小学减轻负担，就意味着在初中阶段，应该适当的引入严格的竞争。毕竟，国家选拔人才，最可靠、最公平的方式，还是考试。

（作者系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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